□本版撰文 信息时报记者 魏徽徽 通讯员 马伟锋 马英

  近年来，中央推进供给侧改革，清除“僵尸企业”。广东省高院本月成立全国首个省级法院破产审判庭，据消息称，广东目前摸查出国有企业中的僵尸企业3385户，破产审判庭将为依法处置僵尸企业提供司法保障。此外，广州中院已按程序上报成立破产清算审判庭，目前仍在审批当中，有望近期成立。

  在新一轮改革的浪潮下，广州老字号企业“南华西”乘着证监会的“红利”东风，率先通过司法程序实现重整，今年底有望重回深交所主板上市。近日，记者采访了法院和企业两方，揭秘“南华西”重生的艰辛之路。

  威水史

  曾享有“中华第一街”盛誉

  位于珠江南岸的南华西街，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因街道企业蓬勃发展，曾有“中华第一街”的盛誉。肖国斌今年50岁，24年前，南华西公司下属华盛电器公司刚成立，他就入职了，从第一代员工做到如今的元老员工。

  肖国斌说，作为街道办起来的集体企业，南华西公司顶峰时期有60多家子公司。上世纪九十年代，有班车的企业并不多，南华西公司就是广州最早有班车的企业之一。“整个工业区的职工，上下班都可以免费坐。”工业区还有大饭堂，几千名员工一起在大堂吃饭的情景甚为壮观。

  1996年，广州南华西实业股份有限公司（下称“南华西股份公司”）经证监会批准向社会公开发行股票，同年12月在深交所挂牌上市，往后4年是企业最辉煌的岁月。肖国斌说，当时，公司都是月头发工资，先拿工资再干活。一年发14个月的工资，年中和年尾都发奖金，员工基本都分了福利房，肖国斌至今仍住在公司分的那套房子。

  1997年后，肖国斌所在的“南华西”子公司华盛公司开始大阔步向前。由于起步就在国内避雷器行业属于第一梯队，2000年以后，南华西股份公司出现状况，业务市场逐渐下降，相当长的时间都处在低谷，最后关剩下的就只有华盛公司。

  2000年起，南华西股份公司连续4年亏损，股票也退出主板。截至2015年6月30日，账面资产只有0.58亿元，负债13.91亿元，资产远远不足以清偿全部债务。

  重生路

  为重新上市申请破产重整

  转机出现在2014年10月19日，证监会出台“关于发布《深圳证券交易所股票上市规则（2014年修订）》的通知”，规定新规则发布前已终止上市的公司，在新规则施行之日起36个月内申请重新上市的，申请条件仍适用原规则。

  按原规定，申请重新上市的公司，要在最近两个会计年度经审计利润均为正值，且累计超过两千万元。新规则要求更高，如实际控制人三年内不能变动。申请重新上市的公司大多需要重整，必然会引入重组方，就会发生实际控制人变动，那就只能三年之后再申请。

  为了寻求自身发展，2015年7月底，南华西股份已更名为“汇集股份”，其股东广东汇集实业有限公司以债权人身份，向广州中院申请破产重整，理由是无法清偿到期债务，想要抓住国家资本市场实施优惠政策的这一次契机。

  在此之前，广州中院从未受理过退市公司的重整案件。受理与否？法院首先考虑能否保障债权人的合法权益，是否符合法律规定，严格按程序走能否在限定时间内完成。立案审查阶段，广州中院召开听证会，广泛听取各利害关系方的意见。经过研究论证并按规定履行审批手续后，法院于2015年10月22日裁定受理该案。

  2015年12月7日，广州中院裁定批准重整计划。直至终止重整程序，仅仅用了46天的时间。经过重整，债权人的清偿比例从破产清算情况下的0.47%提高到了4%。到2015年12月31日，全部债权人的债权均按重整计划清偿完毕。

  据透露，已更名汇集股份的“南华西”重整成功后，今年底有望重回深交所主板上市，获得新生。

  企业说

  时刻不放弃重新上市希望

  向法院申请破产重整，这是汇集股份唯一的选择吗？记者来到南华西街广东汇集现办公地址，采访了实际控制人张汉波。

  12年前，潮汕人张汉波留意到广东南华西股权被查封正在拍卖，因看中南华西股份的“壳资源”，又“正好手里有资金”，遂在2004年进行收购，成为了南华西股份占比33.31%的股东，并在次年将其更名为“汇集”。“刚进来时我们也雄心勃勃，尝试了很多金融模式，还特地请来了年薪几十万的金融博士。”但张汉波很快发现，全国共有50家企业像这样退市的，由于证监会没有政策，中止上市后就没可能重新上市了，想在广州申请破产清算，也没有先例。

  接着，广东汇集开始收购汇集股份在外的私人企业、供货商、银行手上的债权。张汉波表示，每一笔债权收购都谈了超过10年，2015年上半年申请破产重整前还在谈收购债权。作为董事长，他几乎整天都要应付官司，时刻不放弃重新上市的希望。

  为了收购债权，张汉波逐个供货商去敲门谈判，，表示回购意愿及能力有限，双方谈不拢他也只好到法院应诉。他说，其实自己一进来就相信有机会翻身，尽管当中非常波折，庆幸的是自己心态好，一边收购债权，另一边谈生意，也没少吃闭门羹。

  盼了12年等到重新上市的机会，经专家顾问论证，广东汇集认为，只有到广州中院申请破产重整才能一次性、彻底地解决汇集股份的问题。“没有别的方法了。”张汉波说，清偿债务的比例提高了十倍，这是最初想到的双赢结果。

  法官说

  提前收购零散股权很关键

  广州中院商事审判庭法官宁建文说，重整能否成功需要考量的问题涉及方方面面，如纵向涉及企业以前的债权债务处理，以后的经营方向和模式；横向涉及各利益团体如股东出资人、债务人、债务人企业的职工等利害关系人。如果相关问题不能妥善处理，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重整计划无法推行。

  宁法官说，汇集股份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重整流程，也得益于广东汇集前期所做的准备，因有心想让企业存续，自己先成为公司的一个比较大的债权人。特别是最后的重整方案，需要债权人表决通过，提前把分散的债权收购，可以消除掉一些不可确定的因素。

  法官详解破产重整流程

  1.

  债权申报审核与评估审计必不可少

  法院受理重整申请的时间是2015年10月22日，重整计划又须在2015年12月20日之前批准才有可行性，留给法院的时间非常紧迫，但债权申报审核、债务人资产评估审计等程序不允许省略。评估公司出具的资产评估报告，是重组方案的基础。这份报告可以体现如果进行破产清算，债权人的清偿率是多少，在重整情况下债权人的清偿率能提高多少。

  2.

  重整过程中重大信息必须依法披露

  由于被重整企业属于退市公司，重整的最终目标是恢复上市，所以重整过程中的重大信息披露要求更严格，要契合证券管理部门的相关规定。例如一般的公司重整只要在人民法院版刊登公告，在当地有影响的报纸刊登公告，但汇集股份一案还要在证券类报纸如中国证券报刊登公告。

  3.

  债权审核与重整计划表决同时进行

  由于每一步程序都不能省略，法院只能把中间的环节衔接得更紧密，加快每个环节所花费的时间。2015年12月1日，第一次债权人会议由广州中院主持召开。考虑到时间紧迫，这次债权人会议先后进行了债权审核和重整计划表决。由于在重整计划的草拟、与出资人和债权人沟通等各方面都进行了充分准备，最后会议开得很顺利，重整计划表决的通过率也很高。

  4.

  采取网络投票让公众股东进行表决

  因为重整方案涉及出资人权益的调整，出资人组需要表决，除了非流通股的表决要组织现场投票，还有社会公众股不能把所有小股东组织到现场，于是采取了网络投票的形式，在网络投票前进行公告。2015年11月中旬，在全国中小企业股份转让系统信息披露平台刊登了《关于召开出资人组会议的公告》、《关于调整出资人组会议网络投票时间的公告》，通知股民在2015年11月28日15点到12月1日15点可以进行网络投票。